又一次打开济宁一位朋友的微信照片,是她所拍的济宁学院附中红星校区的内外景。其中一幅照片上,原师专文科楼旧址重新翻建的红楼,让我记起了红楼的东面,应该有一片空地。四十多年前,那里曾是学校的一处花园。在这片不大的花园里,有一种神奇的“七点半花”。
七点半花,是一种禾本花草,我至今也不知道它的学名,只记得当年的4月初,园丁师傅开始栽培的时候,偶然听懂行的老师介绍说,那是学校花园引进的一个新品种,花季在6月底、7月初,晚上7:30左右开花,所以花的俗名就叫“七点半”。
经过园丁师傅辛苦施肥、浇水,繁花盛开的月季树下,七点半花由芽而苗,由苗而株,枝叶油绿,茁壮成长。在我们好奇而又欣喜的等待中,在炎热的盛夏里,一簇簇花枝,仿佛心照不宣,短短几天里冒出无数花蕾,昭示着花期的已然到来。
6月的傍晚,夜幕总是姗姗来迟。晚上七点多,校园里华灯初放,无风的天气憋闷且炎热,这仍然挡不住成群结队的同学,不约而同来到花园,踩着蜿蜒小径,观赏七点半花开的奇观。
灯光晖映下,一串串清晰可辨的五彩花蕾,雅静神闲,好像演员们在做着演出前的准备。突然间,一只花蕾开始了轻微的摇晃;紧接着,摇晃幅度大了起来;几秒钟时间,更多的花蕾都在颤动;恍若刹那,花蕾的顶端突然微微散开,整朵花蕾像一把彩色的自动伞,“噗”地一声绽开!一看手表,时间果真接近七点半。这些只有电影、电视慢镜头里才有的花开景象,伴随着连连的“噗”“噗”声,引来同学们情不自禁的惊叹和赞美。
七点半花开的最佳时间,是晚上7:30,过了这个节点,花开的频次逐渐稀落,到晚上8:00回归平静。我想,当年的我们,如果每人都有一部智能手机,一定会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,会从不同的角度拍摄花开的盛况,然后借助微信朋友圈与博客、微博,传遍天南海北,让更多的好友分享,那注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视觉盛宴。
七点半花,这晚间绽放的美丽生命,把白天吸收的太阳光和热,馈赠给月亮,馈赠给夜晚,无须标榜,无须炫耀,不负观者,无愧韶华。
学校花园的北面是一溜平房,从西往东,是图书门市部、诊所、兵乓球活动室和学校印刷厂。赏花休憩之余,可以到图书门市部浏览购买新到的书籍杂志。
一位态度和蔼、颇有知识涵养的老师,在那里担任营业员,偶尔“客串”图书讲解员,三言两语,就会把书刊的内容精当地概括出来。有时候,碰巧可以买到半价折扣的过期书刊,两三毛钱一本,大部头的也只一两块钱,吸引着囊中羞涩的学生。而我,就是其中一个经常购买者,有几本保存至今,还时常翻阅。
七点半花再一次盛开的时节,我们这届学生也到了毕业季。7月上旬的一天,为了赶上第一班发往滕县老家的长途汽车,我早晨4:00就打包好行装,拥别了尚未离校的同宿舍几位老同学,只身前往济宁长途汽车站。
行走在暑气未消、寂静无声的校园里,在路灯的映照下,花园里的七点半花还在沉睡。我不忍心惊动她们,只随手摘了路边绿化带的几片冬青叶,留作母校的纪念。四十多年过去了,冬青的绿叶早已干枯,却依旧夹在我学生时期的笔记本里,依旧保有当年墨绿的颜色。
年年花相似,岁岁人不同。七点半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,母校的一届届学生经过老师的辛勤教育培养,展开了知识的翅膀,离开了古城,飞向祖国的四面八方。
四十多年过去了,睡梦中的我,依然时常梦到七点半花的绽放,时常梦到同学青春活力的身影,梦到文科红楼生机灵动的大课堂。
四十多年过去了,母校的斜阳草树、寻常巷陌、青砖红瓦,还有七点半花,已幻化为坐落在东方圣城的济宁学院雄伟壮观的新校区,蝶变为美轮美奂的学院附中红星校区。
此时此季,济宁学院和附中校园里,想必枝繁叶盛,姹紫嫣红,这两所传承着济宁师专文化基因的学校,也一定会越办越好。
四十多年过去了,我的人生之路也已走完了大半,而遥远的七点半花,还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。只要我还存留在这个世界上,这一簇青春靓丽的花,依然会盛开在我的心里。
七点半花,绽放着我对母校执着而永恒的记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