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12月23日
第03版:

冬天里的济宁话

魏明鸣

读过老舍先生《济南的冬天》,思虑了很久,决定写一写济宁的冬天。

冬天的北方似乎有很多相似之处,大雪,寒风,滑溜溜的路面,冰封的河面,路边叫卖的烤地瓜的人,还有一只野猫蹿过街巷。

就如同每处山河有每处山河的颜色,济宁的冬天,透过路边的橱窗就能看到不同。卖馒头的商铺天不亮时便要开锅,天蒙蒙亮时便有人来买,揭开一笼的馒头,“哗”的一下子,满是独属于冬天清晨的热气,迎面扑来。

“冷啊今天。”

“听说还有寒潮白?”这个“白”,是济宁独有的语气词,相当于“吧”“是吧”“对吧”“是不”。

“好嘞老师,慢走。”这里的“老师”也不是教书育人的老师,而是“师傅”“先生”之类的尊称,“师”却也读作“丝儿”。这个书面的“老师”,在济宁的口语中就是“老丝儿”……熙熙攘攘的济宁话挤满了人间烟火的街头。

济宁人说话总是有个习惯,不确定年纪和职业的,总是唤一声“老丝儿”,很多人带着不成文的态度揣摩着,大概是我们这里因为孔子老家的缘故,总是对老师高看一眼,所以时间久了倒也是个尊称了。

的确,济宁人也称别人“老师”,但“老丝儿”的频率也旗鼓相当。

冬天的济宁,夜里总是风呼呼的,像狼嚎,但远没有我在荒原上听到的震撼,大概总是因为在城市,风的穿梭到底不那么自在。

冬天,窗户会被厚厚的冰冻住,得用热水“呼”一下子泼在窗上,淅淅沥沥地才会化开。打开窗户便是一股寒风,夹着冰花,以及屋檐或者水管上长长的冰锥。

下雪的时候,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,只要雪大一些,课堂便要下学。打雪仗、堆雪人、躺在雪窝子里,都是撒欢的法子。打完雪仗总是一肚子寒风,以及冻得又痒又辣的手。下完雪的明后天,基本都是晴天,雪人在朝晖下亮着,然后渐渐化掉,最后只有地上的两粒纽扣,一个萝卜墩子。

烤地瓜的摊子总是在街角出现,是个老大爷,干瘦干瘦的,穿着个蓝色棉袄,戴着顶垂耳帽子。他的炉子是土炉子,香味却传得很远。每次从澡堂子回来以后,都忍不住买个地瓜。

大爷仔仔细细挑完,眯着眼摆弄着杆秤,而我等着付账,然后咬一口烤得又香又软的地瓜,烫得呲牙咧嘴地换个手拿,太烫了。地瓜的热气慢慢升起,慢慢融入冷空气中,又慢慢不见了,这是小时候的一种仪式感。

长大后我不用去澡堂子了,但却再没有遇见过烤地瓜的老大爷,也看不着用土炉子烤的地瓜了,甚至,连烤地瓜都没有了,心里总是遗憾的。

过完年便是春天,冬天也悄悄隐去,再见了。

2023-12-23 魏明鸣 1 1 济宁日报 content_156709.html 1 冬天里的济宁话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