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快到建军节了,离开部队的日子越长,心中那瓶藏在岁月里的老酒就越香,而这瓶老酒是对步兵的一份怀想。
说来惭愧,我曾怕当步兵。刚从新兵连下到步兵连时,看着拉练回来脸上写满疲惫的兵们,就鼓起勇气去找连队指导员汇报思想,申请要到炊事班工作,宁肯烧火做饭也不愿到训练场摸爬滚打。不料,指导员说,好钢不都是淬出来的吗?怕苦怕累就不要来当兵!
掉皮掉肉不掉队,流血流汗不流泪。当步兵最怕的是紧急集合,有个笑话记忆犹新。我的一位同乡,有次半夜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,黑暗中穿好衣服、打好被包,准备下床时却找不到鞋子,急得哭喊起来:“我的孩子?我的孩子?”家乡话是把鞋子叫成孩子的,可他用普通话喊出来,就喊出了一个笑话。从此,战友看到他总会打趣,你的孩子呢?找到了吗?
我在部队一口气干了十多年,从步兵连到步兵团再到步兵师。到了团部和师部,已在机关工作。现在想来,之所以从士兵成长为团职干部,与在步兵连吃下的苦和练出的那股子韧劲是分不开的。
步兵是什么?是吃苦受累的代名词,翻障碍、拼刺刀、武装泅渡、长途奔袭,似乎步兵不把这世上所有的苦吃尽,那就不叫步兵;步兵是什么?是无私奉献的代名词,抗震救灾、抗洪抢险,何处没有步兵坚毅的身影?征战沙场、戍边卫国,哪里不是步兵冲锋在前?
似乎步兵不作出牺牲就不叫步兵。步兵啊步兵,付出的总比得到的多,但即使什么都没得到,那杆胜利的红旗,却终究要落到步兵手里。正是有了这杆红旗,步兵所经历的苦难,所作出的牺牲,也就有了生动的注脚。步兵即使躺下了,看到那面飘扬的红旗,脸上也终会浮出骄傲的微笑。
时至今日,我想起这些,仍会不由自主地渗出泪来,那里面包含着对步兵割舍不断的情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