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的风裹着麦穗的清甜,兜着辛醇的蒜香,温柔又霸道。走在小路上,远远望见田垄间星星点点的身影。走近才看清,是戴着草帽,顶着头巾的人们,弯腰在地里挖蒜。
他们有跪着的,有蹲着的,脊背弯成一张张满弦的弓,像对土地诉说着辛劳与快乐。他们手里攥着三角铲,插入蒜头下的缝隙,一个个蒜头在手中翻滚。每挖一会儿,就要捶打一次腰背,又疼又麻得像灌了铅一样,酸痛钻心。
遇到田埂边上的,就更难挖了。铁铲插进泥土的瞬间,须用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压下去,才能撬动那些深藏的蒜头,累得汗珠顺着晒脱皮的脖颈滚落,滴在干涸的土上,砸出深色的圆点。
蹲着的人们,腰已经弯不成90度,只能像只搁浅的船,平贴着地面蠕动。左手揪住蒜秸的刹那,右手铲子要切入3寸深的土层,一不小心,蒜头就劈成两半。沾满泥浆的袖筒,早被磨出毛边,手掌结着去年留下的老茧又添了新伤。
烈日炙烤着,空气中弥漫着土的味道。汗顺着脸颊滑落,流进泥土里。我看着他们的背影,那瘦弱的身躯,在烈日下那么渺小,却又是那么的伟岸。在这广阔无垠的大地上,蒜农是最朴实的歌者。他们用粗糙的双手,佝偻的脊背,在岁月的琴弦上,弹奏着一曲曲酸甜苦辣交织的生活乐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