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节有约。日历告诉我,雨水来了。
交了春,雨勤快起来。暖风起柳,吹面不寒。此时,老天降下的不是冰冷的雪,而是丝,是玉,是那种久久盼望而又姗姗来迟的圆润。
从窗口看小城,黛瓦沉沉,烟雨明明。邻家的梅花正悄悄凋谢,铁瘦的梅枝上偷生出绿蒙蒙的小叶子。与梅不远的杏花枝头,珊瑚珠般的花蕾正攒紧春意。
雨中,有人请我去喝酒。他的家,偏于小城深处。墙角数丛芭蕉,院内一株古槐,门楹上悬着“耕读传家”的匾额。忙罢俗务,他于院中读书,槐下写诗,偶有发表,总会约我们几个文友前去,司灶操厨,素手调羹:卤猪头、红烧鱼,时令蔬菜,世俗白酒。三两杯下肚,重温“一庭春雨瓢儿菜,满架秋风扁豆花”。这样的春天,这样的雨水节气,人的思想会从冰冻中苏醒。当年的郑板桥,是不是也住在这样的院子里,也这般请客?
雨中的城外一派寂静,河水蓝莹莹的,几个渔夫正在河上布网,野鸟们围着渔夫打旋。有几个撑伞的人从我身边经过,朝我清浅地一笑。素不相识的人,擦身而过的一笑,暖心。
我得学做一回农夫,从雨水出发,穿越惊蛰、清明,走向谷雨,去种瓜、种豆、种坚强、种善良、种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