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18日,农业农村部、文化和旅游部、国家文物局联合印发《关于加强渔文化保护、传承和弘扬工作的意见》,明确提出鼓励发展以渔文化为主题的民宿美食、科普教育等产业,推动保护利用。
传承转化,融合发展。尊重文化发展规律,坚持创造性转化,推动实现多元价值。坚持创新性发展,推动渔文化与乡村产业、科普教育、文化旅游等深度融合,促进渔文化活态传承、合理利用和可持续发展,成为引人注目的亮点。
7月26日,《文化周末》记者来到坐落于太白湖新区的济宁市渔家文化博物馆,感悟渔家文化蕴含丰富的大千世界。
记者在馆外看到,这座博物馆的大门左侧,是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2022年2月颁发的“济宁市渔家文化博物馆”牌匾,大门上方镌刻了“中国首家渔家文化博物馆”11个大字。
渔,捕鱼也。解说员介绍说:“渔家文化,包括河湖渔文化、海洋渔文化和水产养殖技艺,本馆聚焦的是微山湖渔家文化。”
博物馆一楼,展示了微山湖部分活鱼、飞禽和植物标本,四大船帮的渔具、渔法示意模型,设置了扳罾、提罾、麻罩捕鱼表演和体验。
迎面两个展橱中,悬挂着一种叫“卡”的渔具。3000多年前,周朝就有了这种渔具,传说中的姜子牙钓鱼,用的钩是直杆儿,而这种“卡”不装饵料时就是直形。而孔子“钓而不纲,弋不射宿”的执守,是对自然“取之有时、取之有度”渔家生存方式最早的表达。
走廊左侧的水箱中,是微山湖典型鱼类的活鱼展览,有四鼻鲤鱼、中华鳖、乌鳢、中华绒螯蟹;前方模拟的湖面上,铺陈着仿真湖中植物莲藕、芦苇、蒲草等,还有野鸭水鸟标本的展示。
走在船形平台上,可以尽览一楼的展区全貌。船尾右侧,是网帮渔民常操作的坐罾渔法。罾,是常见又分布较广的渔具,秦代已普及使用,有扳罾、坐罾、提罾等名目。微山湖的罾分为大、中、小3种,都用四方的网片,穿上边纲,4根竹竿撑起网角,中间绑上粗绳,形成十字架。
大罾10米见方,在船上或岸边,安装人字形支架,上拴滑车,做拉绳起罾用。中罾约7米见方,小罾约3米见方,不用支架和滑车,只用扳竿起罾,是湖湾河汊、闸坝旁定置的渔具。每隔1小时左右收拉牵绳,通过支杆和拉杆将罾扳起,使网底露出水面,舀出入罾之鱼,再放回原位。张罾处搭一草棚,日夜有人看守,如此循环往复操作。
船左侧,是枪箔帮渔民造型奇奥的迷魂阵渔法示意模型。解说员说,这里只能做示意模型,在大湖中,真正的迷魂阵方圆可达50亩。迷魂阵渔法,又称“下杆子箔”,是浅水区的捕鱼方式。
箔用2米或3米长的竹子编成,现在则是用胶丝线织成网片,再用竹竿串联组合而成。这种定置不动的大型网具围起的水域,称“箔塘子”。箔塘摆成复杂的“阵”,机关暗伏,蜿蜒迂回,容易引鱼就范,故称“迷魂阵”。
箔的下法极为复杂,一般由行条、大廓、二廓、三廓、四廓、五廓组成,五廓里头设筚缝,可摆成勾手、二郎担山、耙头和衩口式4种;有64、32、24、16个旋的区分,旋就是“迷魂阵”里的胡同。64旋的“迷魂阵”,围起来的面积需要50亩地。各水层的鱼都可以捕捉,以漕鱼、鲤鱼、鳊鱼、火头、鮥鱼为多。
鹰船逮鱼和枪溜猎鸭场景的模拟造型,吸引了众多游客的目光。
鱼鹰捕鱼,至少可追溯至东汉,微山等地出土的东汉画像石所刻先民用鱼鹰捕鱼的场景可为佐证。鹰船长3米,船舱外面的两边各安半尺宽的长板条,上面各钻十几个孔眼,各安一个弯拐形的圆木棍,上缠草绳,叫“鹰架子”,鹰站立其上。
鱼鹰,学名鸬鹚,二三十只为一船。每条鹰船跟一条窄长轻矮的鹰别子,作赶鹰取鱼用。鹰在下水前,要先用绳在鱼鹰脖子上打一个“扣子”,使它捉到的鱼噙在扣子上边不能下咽。鹰下水后,放鹰人站在船头上,手拿竹篙上下晃动,敲打架子上的篙,发出“当当”的响声,嘴里吆喝着口令,鹰跟在船后钻进水里逮鱼。
放鹰人看鹰嗉子满了,即用钩竿把鹰捞上来倒出鱼,然后 “赏食”一条小鱼,再放回水里继续逮鱼。一船鹰每天可获鱼一百到几百斤。如果十几条船,摆开阵势往前放鹰捕鱼,场面甚是壮观。
枪溜猎鸭,是旧时枪箔帮的营生。打野鸭的船叫枪溜,又称鸭溜,又小又矮又轻,离水皮儿一拃高。猎枪俗称大抬杆,长2米到3米,枪管为八棱形或六棱形、圆形,筒径五六厘米,如果灌上“嘟噜坠”药弹,射程为4公里,1.5公里内指哪儿打哪儿,射出的铁沙子呈扇形扫盖过去。
抗战时期,湖上游击队曾用它打鬼子,日本侵略军惊骇地称作“新式武器”,所以被咱们称作“功臣枪”,一支鸭溜一般配一杆或者两杆鸭枪。“八月十五雁门开”,中秋后候鸟陆续由北方飞来,枪帮打猎的季节就开始了。
打鸭,一般在无月或新月星光稀寥的夜晚。湖水在夜里是亮亮的,渔民全身要裹上白布,给鸭溜也披上白布,与湖水融为一色。棹扣怕有声要上油,猎人还要俯身半侧卧在小船上,用一只手棹桨。十几只鸭溜组成一个猎鸭场。最多时一枪能打一百多只孤鸭,或三四十只雁,或七八只天鹅。
在展馆的左前方,有罱帮渔民罱鱼的造型,以及扳罾、提罾、麻罩体验空间。
有软梯形牵绳的是扳罾,有3根竹棍支撑的渔具叫麻罩,这是罱帮渔民的捕捞工具。农历七八月间,便可以用麻罩逮鱼了,又称“拉绠”。前有两人拉一粗绠赶鱼,后面跟上麻罩渔人,一手持麻罩,一手持赶竿在水中搿捞。麻罩上面像撒网的一样是活衣子,将网衣摁下去,再提起来,鱼就罩在其中。
溜船船头渔民手中的渔具,叫“罱”,由罱衣、罱架、罱竿三大部分,罱耙、耙爪、罱舌子、罱箍、罱七寸、牛皮条、罱纲、罱针等十几个部件组成,形如一把大夹子,是罱帮渔民制作最为复杂的渔具,但使用却很简便,逮鱼最多。
西边两面墙上,是水生植物的标本。一楼电梯厅摆放的,是制造木质渔船的工具,主要有锯、斧、凿、刨子、拉钻等。造木船,俗称“排船”,关键工序的捻船又被称作“打排斧”,是排船工匠在捻船工序中基于生计的艺术再创作,体现了劳作中生发的古老智慧。
二楼电梯厅展示的,是渔家的生活用品。渔家女不仅能编篮织网,制作家常的虎饰系列服装和玩具,还能细针密线地绣制嫁衣。记者看到,展柜里的云肩,是清末微山湖渔家女绣制的,也是这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。
云肩,顾名思义,是宛若映日云霞的肩部服饰品,也叫披肩。源于隋朝,至清代普及到社会各阶层,特别成为婚嫁新娘不可或缺的衣饰。这件云肩为柳叶式旋转放射形,内圈柳叶、外圈云勾自然相连,各14片,精工绣制花鸟虫鱼纹饰,针脚细密,色彩典雅,造型委婉。云勾端处缀着长长的吊穗,连坠着温润怡人的翠环、玉珠等小饰件。
中国民间酷爱春天柳叶青青,喻为数以万计,故此云肩取名“万世如意”。它处处流溢着的吉祥文化的民俗气息,堪称民间技艺的精品。
三楼电梯厅不远处,展出了虎饰系列的虎头袢子、虎头帽、虎头鞋、虎头暖袖、虎枕、布老虎等。
虎头袢子,是渔家幼儿在船上玩耍时的安全带,因绣有虎头而得名。袢子的面是绣纳的虎头,虎头后的交叉袢带连结六七尺长的布带,称为“龙带”,带的末端缝制成鲤鱼尾形的饰物。把袢子戴在孩子胸部,龙带拴在船桅、舱楼或将军柱上,有的还在袢带上再栓个大大的牙牙葫芦。袢子的面,是虎头;袢子的带,是龙身龙尾。有山林之王、水渊之王集于一身的袢子,再加上人间的宝葫芦,可庇佑孩子出门上船万无一失。
三楼展厅展示三个板块,分别是回顾生物“鱼”和人类劳作“渔”的源头和延续历程,集中展示微山湖各船帮渔具和生活用品,渔民生产、生活情景体验的展区。
6000多年前,在济宁这块热土之上,人文始祖伏羲肇启了古老的东方文明。他受蛛网捕虫启发创意网罟、教民渔猎,使得东方民族和鱼类有了更亲密的接触,更使济宁成为中国渔家文化的肇始之地。
济宁有着多处伏羲文化遗址和纪念地,如泗水伏羲庙、微山伏羲陵、邹城爷娘庙、任城凤凰台和太白湖区渔皇路等。至近古,济宁又成为运河之都,南四湖北五湖中,更是将渔家文化传承、弘扬、演绎到一个巅峰时期。
解说员向《文化周末》记者介绍,旧时微山湖渔民,以生产方式和捕鱼工具的不同,形成了网帮、箔帮、罱帮、大船帮等四大帮。
网帮,是拉网捕鱼虾为主的大网船组成的船帮。捕捞方式主要是拉网,春秋两季用大拉网,冬季多用二网,其余便是用刺网,或扳罾、下丝网逮鱼。
箔帮,又称枪帮。春夏秋三季,下箔捕鱼;秋来入冬后,猎雁猎鸭。另外,则是下篮、下卡等。
罱帮,是渔民中最穷苦的,渔歌“一条小船八尺长,鱼网片子当衣裳”,便是他们生活的真实写照。他们冬春秋罱鱼,农历三四月用大罩和叉逮鱼,六至九月采莲、打鸡头、摘菱角、抹草种子,封湖后砸凌起草、破凌逮鱼。
大船帮是拖网逮鱼兼做运输的船帮,因此亦称载船帮。拖网船为双桅大船,靠风力用拖网在拖曳中逮鱼,每船日捕鱼可达250公斤。春夏秋三季,还用大抄网捕捞草虾和花腰虾。枯水季节,装载了货物,载着孩子们扯嗓子喊的“今年排小船,明年排大船,装胶枣下江南,装一千卸一万,扫仓还剩八百石”的歌谣,顺运河下苏杭了。
东、西、北三面展橱里,展示的是微山湖四大船帮的渔具。微山湖有拖网、围网、刺网、网箔、地曳网、抄网、掩网、敷网、张网、笼篮、延绳钓等16类41种渔具。
在三楼展厅的中央,有一艘木船,是微山湖原真的坐家船。坐家船也叫住船、窝棚船、家小船。丈二的船,由船头往后八尺设“挡风”,如陆地宅院里的影壁。挡风之前依次为大舱、二头、大头,或装载渔具渔获,或做货舱载物。挡风之后的一段,俗称“八尺”,水缸、锅灶置于角落,兼做厨房。再往后,搭窝棚,或起造“楼子”,就是卧房。楼子平顶,夏日坐在上面吃饭、喝茶,前后有门,左右各开圆拱形小窗。后艄作厕所,船头作天井晾衣晒被。
在济宁市渔家文化博物馆内,还有自行研发创作的情景剧展演和民乐等节目。一楼至三楼的每个房间,都张挂着渔家文化主题古画,陈列着小型渔家民俗文物,由民俗文化演绎的仿真菜品——剪彩四鼻孔鲤鱼、四大美、四大嫩、鱼鸽唱晚、双人抬等,都有着渔家人温馨的故事,与游客互动着渔家文化悠长的记忆和情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