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生在济宁,经常去济南。一个“济”字一直在耳边飘忽,从未入心。当我翻出来“济”字的演化,才见这一字沧桑如此惊心动魄,被赋予的人文精神如此美妙绝伦。
大野泽为济水所汇,又东出入海。济水是中国古代“四渎”之一。“四渎”是天上星宿,古人认为它们与地上4条大河对应,这4条大河是江、河、淮、济。
长江、黄河在中华大地是何等震撼?与它们并列的居然是淮河与济水,可见济水之大。公元7世纪初期,济水就已经淤塞得无法疏浚而消失,留下的可不止济源、济南、济宁、济阳这几个地名。
君子比德,济水无意中暗合了文人士子们追求的境界。
白居易在济水边徘徊,写长诗《题济水》:“至清远外浊,有本其何修。朝宗未到海,千里不能休。一道截中贯,肯随浊河流。山川自改色,湛湛澄霜秋”。
白居易赞扬济水至清远浊,千里奔腾去大海,百折不休。黄河将她截断,也决不苟同其浊。山川都在不断变换颜色,她却永远清澈,洁身自好。
“自今称一字,高洁与谁求。惟独是清济,万古同悠悠”。在士大夫眼中,济水高洁,虽尊列四渎,却波澜不惊,温文尔雅。这种润泽万物,泽被百世的清流,正是君子必备的品德。这就是千百年来,济水虽然消失,却还在词语之河始终流淌的原因。
“济水”这个名词先演化为动词,有过河、渡过等意思,如:同舟共济、直挂云帆济沧海等。后来引申为对困苦之人帮助:救济、赈济、接济等。接着孵化出一脉富有人文精神的成语:济世救人、刚柔相济、和衷共济、同舟共济、劫富济贫等,许多充满温情的词汇济济一堂。
古人织布,纱线纵者为“经”,横者为“纬”。在地理上南北为“经”,东西为纬”。“四渎”皆走纬线,引黄、引淮灌溉皆颠覆着人工、人力的想象,故未产生出“经黄”或“经淮”之类的词汇。
唯济水流速平缓,水质清澈,适合垂直挖渠灌溉,促田中多产,成为“经济”一词的由来。“经济”,是济水在词语体系中最耀眼的丰碑之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