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要比去年少一个月,下个大年三十要等到2030年。
农历纪年与天文息息相关,遵循月亮圆缺变化周期。年有闰平之分,癸卯兔年是闰年,甲辰龙年是平年,闰年要比平年多一月。月有大小之别,大月是30天,小月是29天,腊月逢大月才有三十。
特别的大年三十,以文记之。
贴春联
天刚蒙蒙亮。起床,洗漱,早饭,一切按部就班。只是隆重之下,又都显得小心翼翼,谨小慎微。过年事事皆学问,处处有寓意,就像贴春联。
春联要早早备好,腊八着手张罗,小年开始忙活。印刷的春联时髦过,新鲜过后,传统回归,还是拉出桌子,铺上毛毡,折纸、调墨、下笔,手写春联墨香扑鼻,满屋皆红。
福字折作斗方,对联要叠为单数。门心虽要裁成矩形,仍要空下一字,写作单数。单数为阳,寓意迎福气、纳瑞气。家畜窝圈也要贴,但不能与人的房屋对等,纸张也要小些短些。
春联源于桃符,寄托着辟邪除灾、祝吉求祥、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景。内容宜吉利、喜庆、和谐,不宜锋芒、嘲讽、消极。诸如,喜居宝地千年旺、福照家门万事兴,和顺一门有百福、平安二字值千金……多少年的佳句,至今仍在沿用。
贴春联,离不开糨糊,面粉加水熬成的,寓意年年有余粮。炊帚、扫帚必不可少,用炊帚抹上浆糊,用扫帚铺平春联,扫去烦恼、带来好运。大门的福字要正着贴,迎来福气;粮囤的福字要倒着贴,存下福气。
路上,来来往往的人群,或拿着春联,或端着浆糊,或提着扫帚,互相打着招呼,道着祝福,用红色装点特别的除夕。
红春联、红灯笼、红爆竹,整个村庄像是红色的海洋。
年夜饭
特别在农村,回家吃上热乎的年夜饭,是一年的头等大事。
临近春节的半个月,不管是乡镇大集,还是村庄集市,到处都是人山人海。集市上,漂亮的春联、新鲜的年货、多彩的气球,还有飘着浓浓乡情的烟火,把思绪带回童年,把心灵留在故乡。约上三五好友,围坐在火烧摊、包子铺小酌,说说过往,谈谈将来,离不开的还是乡愁。
做饭要有主厨,一家老小也不闲着。洗菜、择菜、擀皮子、包饺子,有说有笑,不亦乐乎。孩子们的主业是玩,以前是鞭炮,现在是手机。在农村,鸡、鱼、肉、丸子是必不可少的大件。只是,年年重复,难免厌倦。家里大厨犯难,既要色香,又要味美,怎样做出新的花样?炖的改炒的,炸的改煎的,煮的改蒸的,各样食材大显神通,年夜饭见证时代变迁。
年夜饭的花样更多了,味道更美了,围坐在一起的人也越来越多。不同的是,疯狂饮酒的大人少了,狼吞虎咽的孩子也少了。难得清闲,难得相聚,说不尽的是团聚的喜悦。
常叹道,都忙,一年也就聚这几天。这似乎,成了大家共同的心声。
祭祖先
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,过年这个节点、这个场合,更让人想起故去的亲人、远方的寄托。今人如此,古人亦是如此。所以,祭祖先是过年这天最为隆重的仪式。
天地,乃万物之祖。除夕这天,每家每户都为天地立上牌位,上写: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之神位。摆供、点香、敬酒、磕头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
祭祖先,又叫请老的,也作请家堂。吃饭前,要把故去的人请回家。八仙桌正中,摆着屏风样的折子,写的是五服内故去的亲人。“本音门中三代宗亲”“外音门中三代姻亲”,分列两侧的牌位是折子上没有体现,却需一并请回过年的亲与戚。
贡菜要单数。鸡要别上,鱼要过油,肉要煮熟,还有水果和面食,所有贡菜菠菜垫底,生菜盖帽。菜以财谐音,意为来年财源不断。
还有发纸。时间在午夜,俗称午静。用黄纸折成元宝,在火灶、门口、水井、石碾等地放两个,摆供的八仙桌、贡台桌和保家客处要多放些。前者点燃即可,无需礼拜;后者,全家老小都要磕头行礼。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
如今,不少农村都建了楼房,客厅里没了八仙桌,天井里没了贡台桌,传统习俗该何去何从?一成不变略显呆板,在传承中创新方能适应新的变化。比如,请老的。一家老小拿上酒菜,到故去老人的坟上,分享幸福,抱怨烦恼,畅叙喜怒哀乐。有些话,只能对着至亲讲。
的确,祭祀祖先,是情感思念,也是精神寄托。
拜大年
一年到头,这是最为热闹、最为喜庆、最为幸福的几个小时。黑夜如白昼,街上人来人往,如织如梭。再看脸庞,有的红扑扑,有的油亮亮,有的笑盈盈,个个洋溢着最甜最美的幸福。
走,去拜年。
当曾经的孩童长大成人,当曾经的祖辈越发年迈,五服之内血浓情切,薪火相传,在孙辈中间烙印深深。
原来,红白喜事能相聚;后来,老人们年岁渐长,红白喜事也不参加。相聚见面,只有过年这天。
这些年,忙是孩子的日常,也是老人的牵挂。看到孙男娣女登门拜访,耄耋的爷爷奶奶热泪盈眶,心生感叹:上数多少年,我们还住在一个院子,一个锅里摸勺子。
拜年习俗也有改变。除夕当晚,家内要给故去的人拜年,在八仙桌前磕头行礼。初一早晨,要早早起床,走街串户,给街坊邻居拜年。如今,请老的少了,除夕给健在的老人拜年,初一老少爷们互相拜年。
现在都忙。拜年不再从早走到晚,更多的是点到为止的象征意义。景区、庙会、商场早早开门,相比工作的繁忙,生活的压力,沉浸于张灯结彩的喜庆世界,更像是一场心灵的放逐。难得的长假,留下更多时间陪陪家里孩子,看看外面世界,是情有可原,也是未尝不可的。
拜年,无非加深感情,倒不必拘泥于形式。
夜已深,人已静。偶起的鞭炮声渐行渐远,浓情的谈笑意犹未尽。
此刻,万家灯火,喜庆团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