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小学校,校园里那棵歪脖子柳树上挂着一只铁铃,上学放学老师都会去打铃,附近的人家也是听着铃声判断时间。
放学后,我会盯着家里的老榆树看。榆树上每年春天都会结出一串串榆钱,这是春天给我们的零食。
我们班有个同学小名叫榆钱,他身体敏捷,能爬高,会游泳。村里的榆树结满榆钱的时候,他都会爬树采摘,几乎所有的榆树他都会摘个遍。大人当然不会生气,只是交代他要小心。甜丝丝的榆钱吃到嘴里,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幸福感。等我们尝够新鲜,大人们才来撸点榆钱回家烧粥喝。
童年的时光很长也很短,那个夏天,榆钱为了救起一名落水儿童,再也没有爬上岸。那个小孩得救了,一向水性好的榆钱,永远地告别了同学们。那天,榆钱再也不来上课,同学们默默地走到他的座位前,拿出钢笔,在他的课桌上滴了一滴墨水。这种离别有一种疼,疼得没有一点声音,只有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把一滴滴墨水留在他的课桌上。
从那以后,每个春天我们似乎忘记了摘榆钱吃,就好像忘记了那个男孩爬树摘榆钱的场景。若干年后,我发现村里再也没有小时候给我们解馋的榆钱树,童年吃过的榆钱,常常在春天被唤起。
榆钱和他那张滴满墨水的课桌永远留在记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