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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3月13日
第04版:

赶会,曾经的“清明上河图”

李德显

在古中都汶上,出去正月,就到了一年一度的赶会季节。

说起这“古会”的来历,谁也道不出它起源于哪朝哪代 ,但都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,什么“土地庙子会”“娘娘庙子会”“关帝庙子会”等等。后来时间长了,人们又在庙会前面加上了地名,继而增添了庙会的区域感 。

老人们说,过去的古会,实际上就是“香火会”,人们为了祈求平安、盼望风调雨顺、求娘娘赐子,都要去庙宇烧香祭拜,就是谁家有了病人也要烧香,求神赐药。于是就成了人们春节后急办的一件大事。

因此,哪家的神仙有“灵气”,哪里的庙会就有名气,人气也就越旺,一连几天都是香火不断,经久不衰。后来,由于人们长时间等着上香求神,一些衣食住行的商贩便前来助阵,还有一些杂耍、说唱艺人也来助兴。时间一长,便形成了人员密集、物资流通、艺海纷呈的集散地。

新中国成立后,人们的精神和物质生活都发生着崭新的变化,人们不再信仰鬼神了,庙会、香火会逐渐被物资交流而代替,但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仍是有增无减。

在交通不便的年代,人们不是为了挣钱多少,而是为了物资上的交流。附近地市乃至更远的商家,都在会上搭上大棚,销售各地的土特产品,采购当地稀有农贸物资。

庙会上大街小巷摊位林立,吆喝声、叫卖声此起彼伏。闹市的街道上,拥挤的人流水泄不通,街头巷尾的民间艺人,吼着沙哑的喉咙说唱,引得捧场的观众阵阵喝彩。

四面八方的乡间道路上,赶会的人川流不息,有骑自行车的,提篮子的,背包袱的,还有用拉地排车拉着老人孩子的,俨然是一副壮观的“清明上河图”。

多家剧团的搭台演出,南腔北调的曲种荟萃,是庙会最吸引人的地方。过去的乡村戏院简陋而宽敞,舞台和院墙都是用青砖和土坯垒成的,也分为茶座和普通座位两种。

普通座是收集农户的木椽当座位,规则的占据了院子的大部分空间。茶座是在戏院的一侧,苇箔罩顶,十几张八仙桌分两排摆开,每张桌子配三条板凳,按人头收费供应茶水。观众席间不时地有零食小贩穿梭,叫卖着瓜子、面包和麻糖。那时的乡民们虽然不懂得鼓掌叫好,但听到好的唱腔,也不时窃窃私语地赞叹。

受欢迎的还有琳琅满目的小吃,那顶着油饹馇的酥香煎包,一口咬不透的双面芝麻大壮馍,酥脆爽口的香油果子,还有那边软心酥的五香大烧饼,真让人垂涎欲滴。

当地的一种汤名叫酸辣汤,是用小麦面和成稠面糊,经过醒发后,使面筋、粉浆分离,然后粉浆作糊,面筋作料,熬成粥状,加上海带、粉条、鸡丝和胡椒粉,装碗时再加香菜和香醋,一碗飘着洁白面筋的酸辣汤端到顾客面前,吸溜吸溜喝着,再配上煎包或烧饼,美味极了。

汶上的庙会不仅是热闹,而且还是接连不断,有时这个会刚赶完那个会又接上了。如果把汶上的会赶完,也就到了麦子收割的时候了。难怪一些商家每年不把会赶完,不赚个盆满钵满是不会甘心的,如此的“赶会”,倒不如说“撵会”更恰当。

在童年时的记忆中,除了过年,最热闹的事儿莫过于赶会了。那时的人穷,吃不起会上卖的包子,只能怀揣两个煎饼,在乡亲们“走哎看吃包子的去了”的吆喝声中,随着大人们融入赶会的人流中。

在众多人的心目中,不买不卖,就图个娱乐。那时,能花五分钱买个戏票听场戏,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。孩童们听不懂戏,只能看看耍猴的、套圈的、玩杂耍的,实实在在的高兴一阵子。

有一次跟奶奶赶会,以为这次准能奢侈一番了。看见会上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、琳琅满目,锄头、镰刀、扫把、炊具样样齐全,这些都没引来我的兴趣。但不远处煎包、壮馍、烧饼的香味一阵阵袭来,阵阵吆喝声不绝于耳。

“刚出锅的热包子,两毛五一盘!”我不由得向前走去,那包子馅盆上满满的肉丁,让我禁不住吞了几下口水。奶奶看出了我的心事,拉起我的胳膊对我说:“走,奶奶给你买更好吃的去。”

在一个小摊前,奶奶从衣兜里掏出五分钱,买了五个大大的糖米球,总算跟奶奶享了一次赶会的口福。后来我才知道,十里八村的赶会人一般不在会上吃饭,只有当地有钱人和外地商贩们,才能享受到“会餐”的福利。要是现在的生活,再多的肉包子,也勾引不出我的馋虫来了。

庙会不仅是人们物资交流的集散地,还是人们社会交际的场所。每到庙会到来之前,距会较近的村庄,便会请亲邀友汇聚一堂,共享“赶会”带来的快乐。

一些春节期间刚结识的男女佳偶,也会趁赶会之际加深了解,收获了爱情。庙会给人们带来了不可替代的物资和精神交流机遇,使之成为千百年来生活中的重要事项,生生不息地沿袭下来,逐步成为浓郁的乡村文化载体。

时代进步了,商品的流通有了更便捷的方式。可谓手机一点,指点江山;超市一溜,样样凑够。过去的赶集逛会方式,逐渐被新时代、新节奏所取代。

庙会变小了,人员变少了,而庙会这一带着历史印痕的乡村记忆,留给父老乡亲、兄弟姐妹的那份热闹,还有那割不断的绵绵乡愁情结,在我脑海里不时地闪现。

2022-03-13 李德显 1 1 济宁日报 content_95079.html 1 赶会,曾经的“清明上河图”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