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在南方一家民办学校工作，寒假开始了，我留了下来。不为别的，就是年前年后那几天值班。

寒假值班，一般都是两天。我跟家在东北的胡老师一样，值班只有一天，我在大年三十，胡老师负责大年初一。我打电话给爱人说了这事，她心里凉了大半截。

平时我不回去，是为了省钱还房贷。那时我在县城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，尽管房价比不上北上广，价格也是高得受不了，一天到晚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。爱人在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，甚至病了也硬撑着。

我在电话里说：“我想把学校安排其他老师的班也值了。”爱人半天没言语，最后只是说：“随你随你。”

我把想法跟那些老师说了，他们一个个欢欣鼓舞，抱着我说：“陆老师，你简直就是雷锋再现。”其实，我心里还有一个不太光明的想法，寒假值班是三薪，帮别人值班还能增加收入呢。

好像是腊月二十七吧，学生一个个被家长接走好多天了，教师们也都散去好些日子了，整个校园空空荡荡，寂寥无声。我手机响了，赶紧接听。不听不知道，一听吓一跳，是高兴得一跳，爱人南下来我这儿过年了。

爱人把在家里为我准备的年货都带了一些，我瞧着她亲手做的那些年货，又惊又喜，不知如何是好，就一个劲看她，一直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腊月二十八，值班就开始了，一天到晚也没一点事儿。实在无聊了，就到校园里走一遭。那家学校简直就是花园式学校，小县城来的她，何时见过那些名贵的花卉。她不由得啧啧称奇：“今儿你值班，等于是你领着我看了一回景。”

寒假我值班是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三6天，三六十八，相当于我平时大半个月的收入，这样的好事到哪找？正月初三那天，我和爱人还在吃她从家里带来的年货，我手机响了，是家在河南驻马店一个老师打来的。

这位老师本来是值班两天，正月初四和初五。如果没我替的话，他在家一过完年就得返校。谁知他母亲生病住院了，不能及时赶回来。我听了他的话，立马说道：“既来之则安之。”劝他心无旁骛伺候生病的母亲。

距离开学还有几天，爱人要回去了，我到车站送她。忽然她对我说：“你帮别人值班还要钱吗？”以前她在一家企业上班，也帮姐妹们代过班，可是一个子儿也没收过。

我吞吞吐吐，一时说不出话来。爱人接着说：“来到学校，我才知道你获得了不少荣誉。这些荣誉，是你努力的结果，可也是那些同事和领导帮助的结果。”她就劝我不要心里只装着钱，领导的关心，同事的友谊，是再多的金钱也换不来的。

我爱人中专毕业那一年，刚参加工作不久，一次不小心，手被机器扎伤了，不能正常上班。一连二十多天，都是她那个班的姐妹们帮她把那份活儿干完的。那些姐妹们，不就是一个个活雷锋吗？

“如果你是一滴水，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？如果你是一线阳光，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？如果你是一颗粮食，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？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，你是否永远坚守在你生活的岗位上？如果你要告诉我们什么思想，你是否在日夜宣扬那最美丽的理想？”这是来自《雷锋日记》里的一段话。

要发工资了，我想起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和不计报酬的事迹，只把安排我的大年三十那一天值班，写在了会计发给我的单子上，其他值班时间我都空了下来。

■心飞扬 摄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