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龙江哈尔滨 任诗桐

冬至这一天，北半球夜最长，昼最短。迟子建在短篇小说《最短的白日》中，便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冬至日里的故事，如一杯冬日暖茶，慰藉着寒风中忙碌的异乡客们。

这篇小说展现出高超的叙事技巧，故事空间设定在高铁车厢，时间在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，在这有限的空间和时间里，小说讲述了两个人分别奔忙的人生故事。

正午，“我”在古兰甸附近的一家乡镇卫生院，做完3台肛肠手术，准备赶往车站乘高铁返家。列车上，“我”与负责设备维护和故障处理的小伙子相谈甚欢。

“我”为了给儿子偿还百万贷款，不得不放弃公立医院的职位，来到收入和自由度更高的私立专科肛肠病医院，靠接私活挣钱还债，因而常常两地奔波，以收取足够丰厚的专家主刀费。

高铁技工是一个25岁的小伙子，每天做着机械的高强度工作，但他的梦想是拍电影，喜欢黑泽明、北野武，也曾想过辞职创业拍摄微电影，但由于母亲身体不好，不能贸然辞掉稳定的工作。小伙子与“我”从崇拜的电影导演，谈到喜欢的纪实类文学，滔滔不绝，但话未说完，就被列车长叫走处理事务，回到了现实生活中。

小说蕴含着深切的人生意义。作者何以安排“我”与高铁技工小伙子在冬至这天邂逅，并分享各自的故事，其实是在用白日之“最短”，反衬人生之“漫长”。如果苦难如漫漫长夜，阳光普照的白天则意寓着希望，纵然短暂，也依然能为奔忙的人们带来些许安慰，象征着艰辛生活里的默默坚守。

列车距离终点越来越近，“车窗外是滚滚夜色，如墨流淌。有时经过有灯火的地方，这墨里就撒了星星似的，闪闪烁烁。”然而，“我”却不知道列车在到达终点之后，“在万家灯火时分，我到哪里能吃上一顿冬至的饺子。”

正当“我”陷入无边的寂寞时，刚诊治过的那位患者所在医院打来电话，说他术后因为贪吃饺子，并喝了啤酒而突发意外。“我”不得不在即将到达终点之际，“又开始了夜色中的旅程”。

原来“我”和高铁技工小伙子一样，此刻虽然到达了列车的终点站，但要奔向的却都是异乡。小说结尾给人出乎意料之感，但又在情理之中，进一步凸显了“我”奔波辛苦的生存状态。

《后汉书》记载：“冬至前后，君子安身静体，百官绝事，不听政，择吉辰而后省事。”古来冬至似大年，这一天，人们祭祖休憩，互相拜贺。时过境迁，现代人步履匆匆，时刻都在为生活劳碌。

“天时人事日相催，冬至阳生春又来。”冬至过后，虽迎来了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，但这一天过后，白日渐长，黑夜变短，希望就如同这冬日暖阳，已开始在这最短的白日里升腾、氤氲。

■孔祥秋 摄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