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03月01日
第03版:

生命的觉醒

王芝

“春雷响,万物长。”第一次听说“惊蛰”,是因为一阵春雷。清晨,雷声滚滚,我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,姐姐在一旁咯咯直笑。母亲走了过来,拍拍我的头,“别怕,今儿是惊蛰。雷神是在敲鼓,想叫醒大家去劳作呢。”母亲说,雷神鸟嘴人身,长了一对翅膀,一手持锤,一手连击周身的天鼓。万物在雷声里苏醒,感知春的温暖。

听完雷神的故事,雷声也停了,屋外竟没有下雨。我翻身起床,吃完早饭就和姐姐出门找“温暖”了。

乌云还未散尽,正一团一团簇拥着,慢慢往回走。我仰着头,想看雷神是否真的藏在云间,姐姐却跑远了。她停在村口的树桩子前,冲我大喊:“快看啊,树都醒了!”枯树桩子怎么会醒呢?我走近看时,姐姐说的是对的。

这是一棵上了年纪的树,粗壮得很。几年前遭了雷劈,枝干都被村里人分了当柴烧,剩下的桩子就成了孩子们的聚集地。我分明看见,一粒嫩芽从那枯朽之中冒了出来,像一只羞怯的小蜻蜓。姐姐说了一句深奥的话,“惊蛰,是生命的觉醒,是希望的开始。”我猜她是从书本上看来的,不然我怎么又听不明白了呢?

“喳喳喳”,一群喜鹊飞过来,瞬间带起一阵阵清新的风。“哗哗哗”,村口的小溪也应和喜鹊的欢歌,潺潺流淌。云层渐渐散开了,一张蓝色的天篷从缝隙中露出来。阳光斜照在水面,闪着点点金光。

隔壁婶子已经在水渠边洗衣服了。我问婶子,“水冷不冷?”婶子笑眯眯地说:“一点儿都不冷。春天了,水温温的,舒服着呢!”

顺着小水渠逆流而上,便是我们家田地了。父亲和母亲正在锄地,土块儿一碰到锄头就碎了,它也被春风吹醒了,酥酥的,软软的。几只小雀儿在田间轻盈地跳跃着,见我走过来,猛地张开翅膀飞走了。

晴朗的蓝天已铺展开来,父母的脸上沁出了汗珠,却一直盈着笑意。姐姐说,那是因为,父母今天翻开的土地,叫作“希望”。

我想起姐姐教我的那句话,颇为正经地将手背在身后,压着嗓子大声说道:“硕果飘香的日子就要接踵而至了!”父母笑了,姐姐笑了,我也笑了,全家人都在春天里笑了。

如今,我已离开村子多年,但每逢惊蛰,总会想起那个村子,想起“惊蛰,是生命的觉醒,是希望的开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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