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“五月榴花照眼明”的时节,小区墙外的石榴花开了。迎着阳光远远望去,如同苍翠环绕的红灯笼。
“浓绿万枝红一点,动人春色不须多”的石榴花,热情奔放,吉祥富贵。而这个季节,隐在心底的往事也徐徐浮现。
小时农村老家3间茅草屋的东窗下,长着一棵石榴树,也是院子里唯一绿色的生命。手腕粗细的几根主干,紧紧地拧在一起,离地20多厘米时慢慢散开。那树干呈深褐色,树皮龟裂,沟壑纵横,写满着无尽的沧桑。
树干盘旋扭曲而上,好似飞起的虬龙,便也有了多个龙头昂扬着。花繁叶茂时,龙头上披红戴绿,生机盎然。做语文老师的父亲,无数次吟诵着“石榴花照艳阳天,春风轻拂满园仙”,盛赞这棵古老的树。
这久经风霜的树,连祖父都不晓得栽于何年何月。从每年发芽的一刻,我每天像观赏宝贝一样,凝神地看上一阵儿。
有一天,我看见一朵硕大的石榴花,薄如蝉翼的花瓣随风舞动。花下有一块大石板,再下方的四周,是用青砖砌成的中空墙基,对着石榴树的地方留出一砖大小的入口。于是,这石板下便成了家禽夜宿的窝。
石榴树,家禽舍,大石板,也是我童年的乐园。我搬了把小椅子,放到石板上,猛地跳上石板,麻利地站到小椅子上,一只手抓牢胸前的大树枝,另一只手伸向又大又红的石榴花。
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,揪心的刺痛如电流般,从花下的手指传遍全身,花下顿时飞出几只马蜂。慌乱中双脚齐跳,从椅子上蹦下,在石板上打了趔趄,脑袋上的疼痛接踵袭来,双手抱头从石板上跳将下来,边跑边大叫:“马蜂!马蜂蜇人了!”
房间里的父亲顶着床单冲了出来:“快!快进屋!”风驰电掣地将我搂入怀中,躲进了屋内。
父亲急忙取来白醋,倒向我的头和手部。我使劲地睁开眼睛,看到红肿的手指,立时懵了,似有千万只蚂蚁爬上脑袋,不禁惊恐地问:“我还能活吗?”
父亲心疼地说:“傻孩子,幸亏躲得及时,不然要出大事!你招惹马蜂做甚?”
几十年过去了,每次走过身边的石榴树,眼前摇曳着花的鲜红时,都不能忘记石榴花里的马蜂,以及父亲的忠告——千万别被眼前的美艳迷住,说不定那后面藏着始料未及的祸根。